秉烛昭昭

我心昭昭,秉烛夜读

崇愚·01

*全是胡言乱语,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。

*内心戏多对话少。

情人节快乐!




01

如果问我思念多重,不重的,像一座秋山的落叶。——简媜


  天色渐暗,烛火摇曳。

  踏着忽明忽暗的光影,上元仙子已立在殿内两个时辰。

  殿内的香已燃尽了。她嗅着余香,悄悄踱步到窗前,将窗子推开个口。

  算算时辰,也该点上沉香了。

  邝露如今不会摇摆不定。

  至少不会犹豫如何焚香,该焚何种类。

  天帝不会过问,也多半是由她做主。

  犹豫只会让自己满是烦恼,不至于黯然神伤,却又何必自寻不痛快。

 

 待她将沉香添好,天帝仍旧埋首。

  暮色沉沉,风雨欲来。

  香味浅浅漫入鼻间,于无声处悄然攀上心肺。

  沉香用来安神,神思不属的却只有她。

  她在等。

  

  等天色终于黑得彻底,殿内的烛火愈发通明。邝露提了把小巧的剪子,剪去过长的烛芯。

  这件事她做得已如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,可是听见噼啪一声,还是忍不住眼睫一颤。

  室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。

  她听见身后一声乍响的叹息。

  她手下又是一颤,眼见高烛缓缓淌泪。

  陛下。她回身缓缓走过去。

  

  润玉指了指铺在面前的宫阙图问她:邝露,你觉得该如何修缮。

  此话一出,邝露觉得润玉并不是要一个答案,而只是要一句建议。

  她不得不俯下身,将滑落的碎发挽在耳后,仔细去看他指尖所点之处。

  那是一处半新不旧的宫殿。

  她仔细地瞧着,眉头微微皱起。眼底是脉脉横波,幢幢烛火闯进润玉眼里。

  眼睫轻颤,似流萤扑扇。

  邝露灵光一闪,手指向那处宫殿道:不如将它与其他殿合并,将上头陈旧的木头一并拆去,将能用的挪作他用,又省下一笔银款……

  她自顾自地絮叨着,抬眼瞧见润玉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,当下就住了嘴。

  邝露觉得窘迫。

  听她方才的口气,却是像过日子的人。天界这样大,神仙这样富庶,又何须她费尽心思去省吃俭用。

  然而上元仙子也为自己开脱:她自小瞧着姨娘管家,也是耳濡目染学来的。

  这偌大天宫,吃穿用度都是她的活儿,从前天帝从不过问,也从不干涉。

  上元仙子思来想去,

也未想到自己是哪里不周。兴许陛下只是一时兴起。

  她将手快速抽回,指尖有一瞬离君王的下颌很近,险险擦过,几乎只有毫厘。

  邝露微微侧首,将自己的一半身影隐在烛光里。

  暖黄的色泽笼罩了整个殿内,仿佛幢幢灯火隐去了曾经与现在。

  暧昧的色泽与晚间的灯火,分明该是相辅相成,却又显得这样落寞。

  当邝露隐在这烛光里,她的脸色不再明晰。沉黑的天幕带着鲜明的恶意将她的神色吞噬地一干二净。

  浓黑的笔墨绘成了满室的寂静。

  至少在这样的境况里,此情此景中,她与他都不必忧心。

  邝露偷偷眨了眨眼,去瞧天边并不存在的星星。

  她甚至不必犹疑, 润玉是要继续捡着无关紧要的问她,还是要迂回婉转地试探她。

  那是天帝自己的事了。

  他们二人从来都心如明镜,也有许多次心照不宣。

  

  掐着时间到了亥时,天帝自案牍中抬起眼来,烛火也燃了许多。

  邝露,你先去歇息吧,不必候着我了。

  邝露颔首称是,又为润玉添了一盏茶,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:陛下也早些休息。

  

  踏出殿门时,邝露理了理衣摆。

  只是稍稍挥了挥衣袖,她都能嗅见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檀香味,深入骨髓的重。

  邝露走了几步,确信这个位置不会被润玉瞧见,心安理得地席地而坐,开始算着明日陛下的饮食起居。

  待她盘算好明日去取润玉的新袍子,瞧见殿内的灯火全熄灭了。

  又是一片寂静。

  她知道他没有歇下。

  就像他知道她没有走。

  她在等着他,总是安静而孤勇。

  

  沿着长长的回廊漫步,绕过碧潭,绕过彩虹桥。

  彩虹桥的尽头是布星台。

  邝露任由自己胡乱闲逛,脑袋却放空。

  她为数不多的好友曾经笑言,你就像是天帝的尾巴,整日跟着他同出同入。

  她本可以一笑而过。好像她面对那些揣测。

  陛下有尾巴,何必需要别人来当他的尾巴呢?她彼时轻声说。

  

  新夜神正在布星。

瞧见邝露来了,忙向她施礼。

  邝露瞧着他玄色的衣袍,认真想了想。

  记忆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曾如他一般,两袖盈风,指尖术法点点如萤,灵力催动星石排列。

  在那数次布星的记忆里,邝露记得他眉微敛,肩微抬,手指纤长,衣袂飘飘。

  也记得他眸中一脉转瞬即逝的水波。

  邝露不去想润玉会不会知道她的等待,也不想琢磨他脸上会有何种反应。

  你很爱穿玄色么?邝露瞧见夜神面上的局促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原来她在许多人眼里,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了。

  不是小神爱穿。夜神恭敬地回她,脸上却有一闪而过的红。

  邝露扫他一眼,就看见腕上一根鲜红的线。

  原是如此。她轻声笑了,神君是有心人。

  所爱之人喜欢看他穿玄色,他便为她穿。

  即使身负夜神之职无人观赏,也时时刻刻不忘。

  这些年少的弯弯绕绕怎么能瞒过感同身受的人。

  邝露并不是要感叹什么。这桩事从来你情我愿,谁也强迫不得。

  譬如有人愿打有人就愿挨。

  夜神的星宿有些错了。她指指星石,再向左偏些。

  夜神慌忙调整,再看她时目光又平添了几分敬佩。

  我曾经同一位神君学过布星之术,他告诉我这星宿排列复杂,需好生修炼,不可懒怠松懈。她是同夜神说,也是同自己说。

  这位神君定是灵力高深。夜神恭敬地回答。

  你说得对。邝露也轻轻回他。

  相处久了,她也变得和润玉一样,乍一听没头没尾。

  

  

  邝露草草吃了两筷子,就去洗漱。

  可是她却毫无困意。

  所有黑夜里涌动的情感,险境时流动的欢喜,梦境中生出的疼惜,关于崇敬,安慰,与爱。

  它们是开闸的洪水,一泻千里。

  她明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,却处处笼罩着璇玑宫的气息。

  这满室的熏香也盖不住她身上的檀香。邝露为这件事而懊恼。

  她自己年少时颇有几分通透,也曾经无比赞同一句:别让自己活在过去里,被束缚住的灵魂无法得到自由。


  但润玉于她从来不是过去。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,过去的他只会残留在往事里,现在的他只会更清晰。

  她觉得自己很清醒,但又不晓得自己是否清醒。

  天无端落雨,窗外一片辽阔的空茫。

  诗人笔下的相思这么沉重,邝露却吃吃地笑,也悄悄的想,相思只是下界凡间,一座秋山的落叶。

  只是这些小小的盼望,陛下永远也不会知道。

  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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